2015年6月30日 星期二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40)/熱情/四、作曲編曲,靦腆木訥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1002<熱情>_彩墨宣紙(2013


四十、作曲編曲,靦腆木訥


寫了詩人李魁賢的訪談錄,了解他筆下的長詩《二二八安魂曲》之後,我就有個念頭想訪談《二二八安魂曲》的作曲家柯芳隆教授。 2008 年,我在中央社的英文網站上,報導了這則藝文新聞後,柯芳隆老師曾經打了一次電話給我,邀我參加《二二八安魂曲》的音樂會。可惜當時我因工作之故,不方便出席,錯過了這場音樂盛會。


2010 6 月中旬,我開始積極上網,搜尋柯芳隆教授的相關資料,但是所獲不多。2010 6 15 日,我寫電子信給聲樂家曾道雄老師,想問問他能否幫我轉達我想訪談柯老師的意願。兩個小時不到,曾道雄老師就回信,告訴我,柯芳隆教授並不是他的學生,而是晚他四年的系友。


曾道雄師大音樂系畢業,柯芳隆同年進來,柯芳隆後來留學德國,學成之後,回到師大任教,他們兩人就成為同事。曾道雄老師還特別強調,「柯芳隆老師當系所主任時,成立了『表演藝術研究所』,以及後來的『音樂學院』。他是一位腳踏實地的作曲家和好教師,也曾獲得吳三連文藝獎,他的作品《哭泣的美人魚》,除了藝術價值之外,也頗具環保意識,您可訪問他。」


由於次日, 2010 6 16 日是端午節,我猜想柯芳隆老師也會有家庭聚會活動,所以我打算等假日過後,再與他連絡。我沒想到,曾道雄老師卻在端午節上午,就主動幫我寫了一封電子信給柯芳隆老師,告知他我想要訪問他。


我更沒想到,端午節當天下午三點多,柯芳隆老師就自己打電話給我。柯芳隆老師和我約定好,他會在 2010 6 18 日星期五把相關資料帶給我,讓我先研讀一番,然後我們再另訂時間,安排電話訪談。我想到暑假快來臨了,我知道,很多老師會利用暑假出國,所以我得先問問,「柯老師,您暑假會出國嗎?」他回答說:「會呀。我月  27 日出國, 13 日回台灣。」


我盤算一下,這樣的話,我勢必得於 6 21 日到 6 25 日之間,完成訪談及寫稿,以便在柯老師出國前能讓他親自看過文稿,而且必須在他出國前蒐集好他的電子照片,這樣才能讓《人本札記》的編輯有完整的文章與圖片,並順利於八月份刊出。我開始緊張起來。我已經很久不曾在短短的幾天內同時完成訪談與寫作,那種經驗是 2006 年我為《新台灣新聞周刊》文化視窗專欄寫稿時才有的壓力。


2010 6 22 日上午,我開始電話訪談柯芳隆老師。我們談了兩個多小時。結束訪談後,我休息了幾個小時,腦中的思緒不停地轉呀轉的。我擬了一些大綱,很快地就在電腦鍵盤上構思我的文稿。當我翻閱自己的手稿時,卻發現有些訪談重點,柯老師沒有提供我足夠的資料。我問蓋世,「柯老師的人際互動上,給我的資料很有限,怎麼辦?」蓋世給我給我建議道,「那就是妳問的問題,不夠具體而直接。要深入他人的內心世界,除了研讀資料,妳總得大膽去問,才有收穫。」


我接著上網,試著透過幾個「關鍵字」搜尋其他資料。找著找著,竟然讓我找到一篇柯芳隆師的太太陳淑文老師寫的文章。陳淑文老師是國立新竹教育大學音樂系教授, 2009 8 月起,她同時兼任該校「人文社會與藝術學院」的院長。


陳淑文老師的文字生動活潑,從字裡行間可以看出她與楊兆禎老師的密切互動。這就是我想從柯芳隆老師那裡得知的故事。


2010 6 23 日傍晚,我打電話給魁賢阿叔,因為《二二八安魂曲》是他們兩人的共同創作,我希望他能給我一些側面資訊,然而魁賢阿叔給我的答覆是:「他很客氣,但不多話,我對他的了解不多。」因此,我只好直接寫一封電子郵件給柯芳隆老師,告訴他我面臨的困境。「柯老師:文稿,我尚在整理中。或許因為我們彼此不熟稔,我總覺得您是否太客氣了,很多事情講得很含蓄,輕描淡寫帶過去。我想請您再多談談自己的故事。……」


2010 6 24 日早上九點多,我第二次打電話給柯芳隆老師做深入訪談。這回,他提供了我更多生動精彩的故事,他的個性、他的童年、他的求學、他的創作。慢慢地,一個鮮活的台灣作曲家的影像,就在我的腦中刻劃出來。


2010 6 25 日,我把初稿傳給柯老師過目。儘管他 6 27日有出國之旅, 6 26 日,他依舊認真且仔細地花了四、五十分鐘的時間,與我在電話中逐字逐句地校正這篇文稿。這篇文稿從訪談到完成,時間之短,速度之快,是我近年來寫作上少有的案例。雜誌刊出後,我把訪談文稿與圖片放到部落格後,再把網址寄給柯芳隆老師、曾道老師,以及詩人李魁賢。


魁賢阿叔回信說:「斐顯,妳寫得很動人,我也更瞭解柯教授的台灣心。


曾道雄老師則表示:

「妳和柯老師交談,必然會發現他並非十分善於言詞、甚至近於靦腆與些許木訥,但很實在與誠懇。他給妳的信息是態度和實作,而非美麗的話語,例如有人大聲倡言師大要成立音樂學院(過去音樂系所都屬於文學院或藝術學院),但大家都是說的比做的多,但柯芳隆當系所主任時,就默不作聲地把音樂學院成立起來。」


藉著這樣的人物訪談,我學到了很多前輩終身努力的目標與他們的人生觀,這是「台灣價值」的寶貴,也值得分享給所有讀者。



延伸閱讀:


牧童作曲家柯芳隆的《二二八安魂曲》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39)/熱情/三、攝影大師,獨缺己照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1001<熱情>_彩墨宣紙(2013


三十九、攝影大師,獨缺己照


有一次,黃怡問我,「斐顯,妳想不想寫小邱?」小邱的本名是邱萬興,「小邱」是所有朋友對他的是暱稱。他是民主運動圈內鼎鼎有名的攝影師,也是我們共同的好朋友。我第一次和他接觸,是我在《台灣新文化》月刊工作的時候。那時候,我在前衛出版社的辦公室上班,老闆就是林文欽,總編輯則是黃怡。有一回,為了雜誌編輯,需要向攝影記者調照片,黃怡給我小邱的連絡電話,從此我們就變成朋友了。


我的第二個工作,在民進黨中央黨部的《民進報》擔任採訪編輯。那時候,民進黨成立不到兩年,小邱算是資深的編輯幹部,我進了《民進報》後,與小邱和其他同事共事了八個月之久。


因為我們同姓,每次一同外出採訪時,他攝影,我撰稿,很多人總是這樣問:「你們是兄妹嗎?」有時我們笑而不答,有時小邱會回答對方:「是啊,她是我妹妹。」甚至有些我們熟識的好朋友,總是以「小邱」和「小小邱」,來區分他和我。


往後多年,即使我的工作經常轉換,我仍一直與小邱保持連繫。不僅如此,小邱也是蓋世的好朋友。蓋世長期以來從事民主運動,他最喜歡自己的一張相片,是坐在鎮暴警察盾牌前抗議的鏡頭,拍他的攝影師,正是邱萬興。蓋世和我結婚時,小邱是我們婚禮上重要的攝影師,他為我們友情相挺,全程拍照。


此後,我們每遇攝影需要,小邱就成了我們第一個諮詢的攝影專家,他的照片檔案,就成了我們的寶庫。他的寶庫裡,要風景照片,就有風景照片;要人物照片,就有人物照片;要街頭抗爭照片,就有街頭抗爭照片。


我這幾年所作的人物訪談報導,需要照片時,小邱常常是我的「救援投手」。他曾陪著蓋世和我,拍攝訪談人物夏曼.藍波安,也曾為我翻箱倒篋,找出蘭嶼達悟族人「反核廢料」的街頭抗議照片。


2005 年,我和小邱因為編輯《綠色年代--台灣民主運動廿五年,1975 ~ 2000 》,再度共事十個月。這段時間裡,我們不僅分頭負責文字與圖片,我們也分享很多一九八○年、一九九○年代民主運動中,共同的經驗。小邱曾經對我提起,在街頭抗爭中,有些朋友被警察逮捕,他後來都出庭作證,讓這些朋友「無罪開釋」。那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將來有機會,小邱這些救人的故事,都應該寫下來。畢竟,攝影技巧學一學就會,但是解嚴後半年至一年間,敢在法庭上指證警察街頭「胡亂抓人」,那就非常需要「勇氣」了。


對這樣一位相識二十多年的好朋友,總編輯黃怡想做他的報導,我欣然接受這個訪談任務。「好啊!」我想,我雖然寫了很多受訪者奮鬥的故事,但小邱的確值得我報導。黃怡更是有感而發,因為就在今年( 2010 年) 3 月,我們共同認識的一位好友,被醫師宣告罹患癌症,而小邱去年( 2009 年)年初也曾因心血管方面的疾病開了一個大刀。


或許是感慨人生無常,黃怡更是向我強調,「斐顯,雖然我們對小邱很熟,但是妳要寫的話,就一定要好好的寫。《人本札記》強調的是他的自我實現,尤是他從小接受教育的經驗。」


我開始連絡小邱,「黃怡跟我提起可以把你寫入《人本札記》『自我實現者』專欄。我不想重覆別人已經寫過的內容,請你給我一些別人寫過你的文章,我要避免重覆的報導。」小邱很快地把國史館為他所做的口述歷史資料,以及前財政部海關博物館館長葉倫會寫他的文章,都傳來給我。熟讀這些資料後,我重新擬定訪談問題,然後約定時間電話訪談。


訪談中,有不少是小邱曾經告訴過我,但不曾有文章報導過的內容。例如他如何為朋友出庭作證,解救了一些被暴警抓走的攝影記者;他如何在群眾運動中,解救了上街示威抗議的朋友;他如何在鄭南榕堅持言論自由而拒捕自焚時,進入現場拍照的親身感受。他也告訴我一些我從來不知道的求學歷程。透過這次訪談,我發現,我們自以為很熟的朋友,其實我們對他也是只知道一部份。


有趣的是,邱萬興自己是攝影師,拍攝別人的照片相當多,而自己被拍攝的照片非常有限。當我向他要小時候的照片時,他說:「斐顯,我父親是打鐵匠,小時候家裡很窮,哪有什麼照片?我小學時,只有一張和哥哥合照的照片。」我一直以為,別人也像我一樣,有一本相簿,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有。小邱告訴我:「那是像妳這樣的台北小孩,才有那麼多的兒時照片啦,鄉下小孩哪裡有啊?」



延伸閱讀:


民主運動  街頭攝影師  邱萬興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38)/熱情/二、草稿久置,險遭遺忘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1001P2<熱情>_彩墨宣紙(2013


三十八、草稿久置,險遭遺忘


2009 12 月下旬,蓋世和我同時受邀參加真理大學人文資訊系所舉辦的一個學術性研討會,並提出我們的英文論文。我事先告訴魁賢阿叔,我必須延後撰寫訪談文稿的時間。 2009 12 月,蓋世和我兩人,各自為了拼一篇至少五千字以上的英文論文,把很多事情都排開了。蓋世說:「我太久沒寫英文論文了,記憶欠佳,筆頭生鏽,看來得綁起頭巾,挑燈夜戰了!」後來,經過一番努力,我們終於趕上最後的列車,如期參加該次學術性研討會。


有一次,魁賢阿叔告訴我:「斐顯,現在如果有人打電話來叫我『阿叔』,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妳。」我好奇:「為什麼?」他答:「我哥哥的小孩都在美國,他們該叫我『阿叔』,不過他們都叫我『Uncle』,而我弟弟的小孩,則叫我『阿伯』,所以叫我『阿叔』的,目前只有妳。」


魁賢阿叔自己也沒想到,認識我之後,碰巧藉由戶政資料,才弄清楚為何當年他外公過世時,他竟然沒有參加喪禮--原來是他把年代記錯了。我也沒有想到,認識魁賢阿叔之後,才開始對我的外曾祖父許智貴,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這是我們兩人都始料未及的事,而人生就是如此充滿「意外」。


魁賢阿叔的這篇訪談文稿,是我所有訪談寫作經驗中,拖得最久的一次。從訪談、開始動筆,到初稿完成,總共花了五十三天。這段時間裡,由於很久沒有看看自己手寫的訪談筆記,我幾乎快要遺忘訪談重要細節。另外,我花了很多時間,重新閱讀整理手邊的相關資料,但又中斷寫稿計劃,轉而參加一個學術性研討會……等,導致我的文搞定案時間,一拖再托。


我從這次的經驗學到一個很大的教訓,那就是--千萬不能以為只要有記錄,沒有什麼不能辦的,因為人的記憶畢竟有限--對於訪談寫作一事來說,能盡早完成,就不要拖太久。


這一篇訪談初稿,我於 2010 1 14 日完成。我能夠在魁賢阿叔的新書發表會前完成初稿,心裡才覺得踏實。2010 1 16 日下午,蓋世與我一同出席魁賢阿叔的這場新書發表會。我們為了雜誌刊登,需要魁賢阿叔的照片,就想趁著新書發表會那一天為他拍照,蓋世只得自己拿著相機客串登場,幫我為魁賢阿叔與他的新書,拍了不少照片。


我記得,當魁賢阿叔介紹在場好友,介紹到蓋世的時候,他正拿著相機,對準魁賢阿叔拍攝,連向在場的來賓揮手的時間都沒有。蓋世事後向我說:「背起相機,我好像又回到從前,二十年前在鄭南榕《自由時代》雜誌社,當記者的那個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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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詩  走國際  詩人李魁賢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37)/熱情/一、獲得贈書,收穫豐盛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1002<熱情>局部_彩墨宣紙(2013


三十七、獲得贈書,收穫豐盛


2009 11 月初,我告訴黃怡,我的下一個人物專訪對象是李魁賢。黃怡告訴我,她很欣賞李魁賢,甚至想邀他寫專欄。我告訴魁賢阿叔,我將要訪問他,把他寫進人本札記的「自我實現者」專欄,並請他寄一些資料,好讓我在訪談前熟讀。魁賢阿叔很快就答應我的專訪。 11 3 日,我就收到他寄來的六本詩作,而且,他很用心地在每本書上都簽下他和我的名字。


我與魁賢阿叔約定訪談時間為 11 23 日下午兩點。原本黃怡計劃和我一起去拜訪他,但她臨時有事不克前往。結果,魁賢阿叔說:「斐顯,既然黃怡不能來,那妳就早點來,我們一起吃個午餐聊聊。」我們兩人在餐桌上聊得很愉快,之後,我陪著魁賢阿叔走回他的辦公室,開始我們的訪談。


魁賢阿叔是個國際知名的詩人,不但網路上的資料不少,他自己也有部落格。要對他做訪談,我心裡其實有點惶恐,怕自己下筆寫他時,無法超越目前網路上已找得到的文章。來訪之前,我和蓋世一再討論,決定把問題重點放在「他如何同時學習多國語言,並利用業餘時間創作詩詞」。


一路訪談下來,魁賢阿叔給了我很多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也知道目前沒有人以這樣的角度寫過他,訪談結束時,我終於能夠放心。


我向魁賢阿叔告辭,準備起身離開他的辦公室之前,魁賢阿叔說:「斐顯,我的名流書房,以前出版了不少台灣文庫與世界文庫的書。妳挑挑看.如果有妳喜歡看的書,都可以給妳。」最後,魁賢阿叔拿了一個大紙袋,大大小小的書本,總共裝了十七本書給我帶回家。


我無法想像,我來魁賢阿叔的辦公室做訪談,竟又能抱到這麼多的書回去。這一大袋的書,我一路雙手捧著,從敦化北路搭公車回新店,不但心中的收穫很多,手中的收穫也很多。回到家以後,我捧著書的雙臂,整整肌肉痠痛了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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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詩  走國際  詩人李魁賢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36)/感動/四、家族歷史,躍入眼簾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0902P2<感動>_彩墨宣紙(2013


三十六、家族歷史,躍入眼簾


當時,我手邊有一堆工作同時進行,所以並沒有花時間去仔細去研讀這個網址。 2009 11 9 日,我再一次網路搜尋外曾祖父許智貴的資料時,又逛到這個《日治時期台灣人士紳圖文鑑 [稿本]》網站。


原來,我的外曾祖父許智貴,曾任台北市協議會員( 1920 1930年),台北州協議會員( 1930 年),州會議員( 1936 年),總督府評議員( 1937 年)。難怪我的堂姊邱梅芳告訴過我,「斐顯,我小時候,聽我爸爸提過,他的外公常常進進出出總督府。」


而我也心生好奇,想知道這個《日治時期台灣人士紳圖文鑑 [稿本]」》網站的版主究竟是誰。我點入網站裡的「個人資料」與「自我介紹」,原來版主是楊建成,暱稱楊天佑,自 2003 8 月起到 2011 7 31 日,受聘台北醫學大學兼任副教授,參與台灣醫學史研究, 2003 年出版《古早台灣人醫師圖文鑑 1895-1945》。他二十多年來蒐集整理台灣日治時期 1915 年至 1943 年的人物志、資料和照片,現在把資料公開於部落格上,並將部落格命名為《日治時期台灣人士紳圖文鑑 [稿本]》。


我在這個網站逛呀逛,沒想到,又發現了一筆對我很有意義的資料。深夜十二點零二分,我到留言板上留話給版主楊天佑教授:


「我本來要找我父系的外曾祖父資料,找到您的網站來。沒想到,在網站內,又意外地找到我母系的外祖父資料。看到您提供的資料,真是驚喜連連。」


原來,我的外公陳登輝,曾任金山庄協議會員,在楊教授的分類裡,被歸在「台北州士紳」。我記得,以前曾經聽我媽媽提過,只是年代久遠,後來家族聚會也少,也就不常提及這些家族歷史了。


我迫不及待與蓋世分享這些網路搜尋來的家族史。我對蓋世說,「原來,我的外曾祖父與外祖父都曾經參選過民意代表。嘿,原來,在我們的大家族裡,你不是唯一的一個民意代表。我本來以為是。」


自此之後,我一直與這位退休教授楊天佑教授,保持電子信件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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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詩  走國際  詩人李魁賢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邱斐顯訪談心情燒錄(35)/感動/三、意外發現,詩人叔叔


文/邱斐顯


圖/江蓋世書道創作 F0901<感動>_彩墨宣紙(2013


三十五、意外發現,詩人叔叔


人的工作時間軸,常常是交錯或多線並行的。我有時要準備學生上課內容;有時要研讀受訪者的相關資料,以便提問;有時要連絡受訪者,安排訪談時間;有時電腦桌前,整理訪談文稿;有時心血來潮,還想自己寫點散文性質的文章,因此,我雖是自由業,但常常覺得時間不夠用。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奇妙,人海茫茫中,不知何時會相遇。 2008 年,我在中央社任職時,曾以英文編輯了一則「台灣新聲-二二八安魂曲」音樂會的活動報導,因而與《二二八安魂曲》一詩作者李魁賢簡單地電話交談。言談中,我覺得詩人李魁賢是一位可敬的長輩。但我們兩人,除了這次電話交談之外,沒有其他機會互動。同樣在文字世界遨遊,他擅長寫詩,我卻很害怕讀詩,我認為自己對詩的表達方式,不論是欣賞或是創作,既不夠敏銳,也不夠敏感。


然而,人類社會邁向廿一世紀,網路世界,無遠弗屆,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竟然變成「可能」。


2009 年,中秋節前一天,我的堂姊邱梅芳打電話給我,與我聊到家族的事,她提起了我們的外曾祖父(我們父親的外公)。我們其實都不清楚外曾祖父的名字。她以台語含含糊糊地告訴我一個名字「許鐵櫃」。「妳確定嗎?」我存疑。她決心打電話去問一位表嬸。深夜十一點多,她再來電,「斐顯,阿祖的名字叫做許智貴啦。」


那時,我正在網路上搜尋一些資料,因此靈機一動就想用 Google 搜尋看看。兩年前,我的大學同學會舉辦時,一位同學開玩笑地說:「我是被 Google 『孤』來的。」我好奇地在 Google 搜尋欄上鍵入「許智貴」三個字。排除一些同名同姓的資料外,我試著尋找與我外曾祖父年紀或身份相符的資料。


出乎我意料的是,映入我眼簾的,竟然查到與詩人李魁賢有關的一個連結網址。更讓我吃驚的是,李魁賢在文章裡,提到我的外曾祖父時,他也說「是他的外公」。


半夜十二點多,我興奮異常,也不管堂姊是否已經入睡,我直接就打電話給她。「梅芳姊,妳聽過詩人李魁賢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入睡的樣子。「好像聽過。」我迫不及待把剛剛在網路上查到的新發現跟她分享。「妳能去問問他嗎?」堂姊這麼建議我。真是不可思議,我們這兩個邱氏堂姊妹半夜時分,竟在討論這件事。我開始翻找我的資料, 2008 年我與李魁賢電話交談時,他給過我他的家裡電話。


第二天, 2009 10 3 日,中秋節。我本想一早就打電話,但因與李魁賢不熟,所以一直思考著什麼時候打電話比較恰當。晚上八點多,我決心打電話到他家裡試試。電話接通後,我向李魁賢說明我的問題。「李老師,我昨天在網路上找阮阿祖的資料,那會知影竟然看到報導恁的相關資料,您講,恁的外公是許智貴。恁甘知影,許智貴就是阮爸爸的外公,我的外曾祖父啦。」這下子,換李魁賢詫異了。


我們聊著聊著,一些共同認識的長輩大名,一一浮現。原來李魁賢的外祖母,是我外曾祖父的另一個太太,她沒有生育,因此領養了李魁賢的母親當成自己的女兒。


令人難以置信,就在中秋夜,靠著網路搜尋,我竟然找到了我的詩人叔叔李魁賢。掛上電話,我寫了一封電子信件給我的魁賢叔叔。次日 2009 10 4 日一早,我就收到回信,他說:「昨天晚上真是太高興,原來我們不但同一國,還算是同一家族呢!………..我對外公許智貴印象很深刻,但文字資料有限,在我的回憶錄(未完稿)第二章也只寫了點滴而已,先附檔給妳看。」看完魁賢叔叔寄來的附檔後,我於 2009 10 4 日晚上十點,又回了他一封信:


「拜讀了您的回憶錄,彷彿進入時空隧道。……今年上半年,我仔細地讀了東方白的自傳《真與美》,很欣慰有人把大稻埕生活史的點點滴滴,寫入個人傳記中,讓我們這些後生晚輩,得知一九四○、五○年代,長輩們的生活經驗,與二戰前後、空襲時的生活細節。…… 期待您的個人傳記出爐。」


2009 10 5 日,魁賢阿叔寄給我了一個網址,那是他女兒從網路上找到的,該網址提到我外曾祖父許智貴生平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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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詩  走國際  詩人李魁賢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