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3日 星期四

過去遭遇是人生寶貴經驗: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12)文/邱斐顯


細數過去遭遇   當作「寶貴經驗」

1980424,高俊明在家中遭到逮捕,關進新店軍法看守所。那年,他52歲。61,高俊明關在看守所,已經渡過一個多月了,那一天,他提筆寫信,給長老教會總會張議長、翁牧師及教會兄姊時,信中細數自己過去的人生苦難遭遇--他曾遭遇許多苦難,他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突破死亡線,他曾患過兩次重病,他曾大海航行,遭遇兩次暴風,他曾歷經一次飛機失事,他曾遭到新聞、雜誌多次的惡意攻擊,他曾收過揚言將他「斬草除根」的恐嚇信.......


雖然遭遇如此,高俊明身處高牆鐵壁之內,面對不確定的未來,卻仍以感恩的心,承接這些命運的作弄,而當作「寶貴經驗」,他說道:

但現在,這一切都成為我人生不可或缺的寶貴經驗,若沒有這些苦難,我的人生一定是最乏味、最無用的人生了。」


坐牢期間,他重拾少年文學夢,又提筆寫了一些詩。這一首獄中詩作〈仙人掌與毛毛蟲〉(原文日文詩〈サボテンと毛虫〉),最是能表達高俊明人繫獄中,依然願意承受苦難的心境:


〈仙人掌與毛毛蟲〉  上帝旨意最美善



高俊明著,日文版《サボテンと毛虫 高俊明詩集》封面

我求主給我一束鮮花,
祂給我又難看又有刺的仙人掌;
我求主給我幾隻美麗的蝴蝶,
祂給我許多又醜陋又可怕的毛毛蟲。
我震驚、我失望、我哀嘆!
但經過了許多日子,
忽見那仙人掌盛開了許多鮮豔的花,
那些毛毛蟲也變成美麗的小蝴蝶,飄舞在春風裡。
上帝的旨意最美善!

(高俊明,《サボテンと毛虫 高俊明詩集》P.97-98


九、結語

一個聽母親說故事,練習「彈石弓」的小孩童,懷抱「大衛擊敗歌利亞」的天真夢想;

一個小留學生,考試連遭挫敗,看盡戰火浮生,開始思考人生意義;

一個徬徨青年,渴望人生燈塔,宗教信仰,發憤研讀聖經,潛心探索內村鑑三、賀川豊彥的宗教思想;

一個醫生世家子弟,深受托爾斯泰思想啟迪,決心身體力行簡樸生活哲學;

一個神學院畢業生,原想效法喬治慕勒創設孤兒院,後來選擇人煙稀少的窄路,去原住民山區傳道;

一個來自寧靜玉神的院長,接任長老教會總幹事,投入台灣政治改革,推動發表人權宣言,籲求「一個新而獨立的國家」;

一個昂首闊步的良心犯,走進甘地的「監獄聖殿」吟唱聖詩,走到教廷代表面前,領受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千里之遙的祝福。

這就是高俊明牧師,他的人生苦難遭遇,如沙漠中帶刺的仙人掌,他的信仰之路,如荊棘中綻放的百合。


高俊明牧師簡歷

學歷:台南神學院畢業(1953
英國Selly Oak College進修 1963-64
榮譽:加拿大McGill大學與長老教會神學院合頒名譽神學博士(1973)、加拿大Knox神學院名譽神學博士(1984)、台美基金會服務獎(1986

經歷:原住民巡迴傳道(1953-57)、
玉山神學院院長(1957-70)、
第十七屆總會議長(1970)、
長老教會總會總幹事(1970-89)、
因愛台灣受政治迫害入獄(1980-84)、
松年大學總校校長(1989-2009

參考書目:

1、高俊明.高李麗珍口述,胡慧玲撰文,《十字架之路高俊明牧師回憶錄》,望春風出版社,2001年出版。
2、高俊明著,日文版《瞑想の森高俊明 詩集》,医學出版社,2011年。
3、高俊明著,賴勝烈譯,《瞑想的森林高俊明詩集》,人光出版社,1989年。
4、高俊明著,日文版《サボテンと毛虫 高俊明詩集》,教文館,1995年出版。
5、高俊明著,高李麗珍輯,《獄中書簡》,人光出版社,1983年初版,1997年增訂版。
6、高李麗珍口述,謝大立採訪撰述,《見證時代的恩典足跡》,台灣神學院出版社,2010年出版。
7、高俊明等著,《台灣新而獨立的國家》,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與教制委員會出版,2007年。
8、鄭兒玉編著,《行過死蔭的幽谷從林義雄律師的住宅到義光基督長老教會》,豐生出版社,1982年。

高俊明個人著作:

《森林中的瞑想》
《牧場上的哀歌》
《獄中書簡》
《サボテンと毛虫 高俊明詩集》
《瞑想の森高俊明 詩集》


全文完畢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教宗代表來台接見: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11)文/邱斐顯



教宗代表  軍法處接見良心犯



教宗若望保祿二世(Pope John Paul II)相片來源:


高俊明為了要使台灣成為「新而獨立的國家」,又為了幫助素昧生平的施明德,而遭捕入獄。他在獄中的四年三個月又二十一日,一共寫了三百多封信函,給國內親友,教會兄弟姊妹。高俊明繫獄牢中,卻不孤單。許多親友,紛紛前來探監,海內外許多國際友人,關懷信函,絡繹不絕。國際眾多宗教團體,也派代表來台,探望高俊明,其中,尤以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派代表到軍法處接見高俊明,最受矚目。


梵蒂岡是全球領土面積最小,人口最少的國家,卻是世界六分之一人口的信仰中心。教宗是梵蒂岡城國的國家元首。當時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Pope John Paul II1920518200542),生於波蘭,是第一個成為教宗的斯拉夫人。他曾經是一位運動員、戲劇演員、礦工、化學工廠員工。


若望保祿二世出身背景,與一般的教宗不同,他作風開明獨特,對共產政權沒有好感,如自己祖國的波蘭境內,華勒沙領導的團結工聯運動,公然挑戰波蘭共產政權,若望保祿二世就站在團結工聯這邊。


美麗島事件爆發,施明德成了頭號叛亂要犯,高俊明幫助藏匿施明德。一般邦交國的元首,都會避免以元首之尊,派出代表,去碰觸他國的「叛亂案」相關議題,免遭干涉內政之嫌。梵蒂岡是台灣在歐洲的唯一邦交國,依一般國際政治而論,教宗理應不予過問為宜。高俊明是以長老教會總會總幹事的神職身份,遭捕下獄,若望保祿二世得知此事,依然表現他的關懷之情。


19811214,梵蒂岡教廷的駐台代表,奉教宗若望保祿二世之命,親自到軍法處接見高俊明。他對高俊明說:「教宗很關心您全家大小,並祝你們聖誕快樂,所以派我前來訪問你。」教宗重任纏身,常為世界各種大事忙碌,而台灣與梵蒂岡遠隔千里,高俊明是台灣島上的一個良心犯,但教宗仍不忘關懷。高俊明聽了教廷的駐台代表一席話之後,衷心感激教宗的關懷。


教會「焚而不燬」  信徒不減反增

高俊明雖然渡過四年多黑牢,卻「以坐牢為榮」;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雖遭國民黨政府打擊,卻「焚而不燬」,信徒會眾不減反增。據高俊明表示,1980年,當他被捕入獄時,台灣長老教會面臨國民黨政府直接打擊,確實有數百名會友離開長老教會。但是,從1979年至1988年,也是長老教會受到政治迫害最嚴重的十年間,他特別強調,「上帝卻憐憫受欺壓的長老教會,使長老教會的信徒數,從十六萬名成長到二十萬八千多名,整整增加了四萬多名!」。


八、苦難恩典

少年文學詩人夢  向好友學習寫詩

高俊明讀長榮中學高一時,當時高二的學長班上,轉進來一位新的同學,名叫林永杰。他體格壯碩,一看就是運動選手的身材。二次大戰時,他曾在上海就讀日本學校,日語很好,文筆出眾,又會繪畫,且是柔道高手、拳擊好手。林永杰文武雙全,是當時校內的風雲人物。高俊明與他結為莫逆之交,常常邀他與表兄弟侯書文、侯書德、蔡敬仁等人,一同玩橄欖球、踢足球。


高俊明回想,林永杰對自己的影響很大。高俊明不但學習柔道和拳擊,也開始跟他學習寫詩。從那時起,高俊明就隨身攜帶一本筆記簿,腦中念頭閃過什麼,就立刻寫下來。如同托爾斯泰所整理的《人生案內》和《人生讀本》,托爾斯泰在書中收集了世界聖賢名人的金玉良言,然後再補上自己的簡短感言。高俊明也學習托爾斯泰這種方式,嘗試用日文,練習寫各種簡短的人生心得感想。


《瞑想的森林》 百合應全力以赴

慢慢地,高俊明養成了日文寫作的習慣,打下了日後撰寫日文詩的基礎。他從十八歲到三十三歲,持續寫日文詩,1962年結集出版《瞑想の森》(《瞑想的森林》)。

其中有一首詩〈百合就應該像百合的樣子〉,描寫高俊明在宗教追求的道路,找到了罪惡赦免與救贖生命。該詩作中譯如下:


〈百合就應該像百合的樣子〉

百合就應該像百合的樣子,
請綻放盛開吧。
雲雀就該像雲雀的樣子,
請高聲歌詠吧。
金魚就應該像金魚的樣子,
請逍遙環遊吧。
不要因為荊棘繁茂,就想變成雲雀。
不要因為烏雲滿天,就想變成金魚。
不要因為水污混濁,就想變成百合。

要為綻放盛開,百合應全力以赴。
為要高聲歌詠,雲雀應全力揚聲。
為要逍遙環遊,金魚應竭盡全力。
在那時候,人人就能得到慰藉。

(高俊明著《瞑想的森林》,中文版賴勝烈譯,人光出版社,第93~94頁。)



未完待續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2013年10月2日 星期三

甘地的聖殿 高俊明的研究所: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10)文/邱斐顯

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10
邱斐顯


甘地的「聖殿」  高俊明的「研究所」


甘地在「聖殿」讀書。相片來源:Mahatma Gandhi—His life in pictures, fourth edition, March 1987, 印度政府新聞廣播部出版。


坐牢的人,喪失的是自由,得到的卻是大量的時間。甘地比喻「監獄是聖殿」,他在牢裡讀書、寫信、思考,不必像外面的人,鎮日奔波操勞。高俊明也掌握了他這一生中突然而來的牢獄之災,充分運用,而比喻「坐牢像是讀研究所」,而「樂在其中」。


高俊明每天起床後,就開始祈禱,為妻子兒女祈禱;為親友和教會祈禱。他每天清早的祈禱,就像環遊世界一般,從台灣、日本、美國、加拿大、英國、德國,繞了一圈,去關心遠方朋友,或病痛纏身的朋友,或遭逢不幸的朋友;他從每天晨禱中,得到心寧平靜與盼望力量,使得他能渡過日復一日的牢獄生涯。


高俊明每天祈禱完畢,就按表操課,輕聲朗讀聖經。他與牢友們一起讀中文聖經,而自修時則降低音量,輪流以台語、日語、英語讀聖經,自我訓練發音和記憶力。高俊明人在牢中,四年多的歲月,前後總共讀畢舊約聖經七次,新約聖經十二次。


他以驚人的毅力,反覆閱讀各種版本的聖經,不但熟讀聖經的內容與所包含的豐富哲理,更反覆練習台、日、英文各種語文。而為了更進一步了解聖經,他又延伸閱讀其他書籍,像是考古學、上古史、猶太人歷史。別人眼中的「牢獄之災」,卻成了高俊明心中難能可貴的潛心進修「研究所」。


讀書寫作練毛筆  心中寧靜渡長夜

監獄不但成了高俊明休息的地方,也成了他讀書寫作的修道院,光是一本聖經,他反覆閱讀,從中得到希望,得到力量,也得到牢獄期間難能可貴的心中寧靜,以渡過漫長歲月。19811122,高俊明在《獄中書簡》有一段描述如下:

我在這十九個月之間,細讀了舊約聖經二次,新約聖經三次。現在我又依序讀到舊約以賽亞書和新約路加福音。我越讀越喜歡讀,並深在聖經裡有無窮無盡的寶藏。當我信心疲乏的時候,聖經使我強健;當我對自己與世人絕望的時候,聖經給我力量;當我的心思意念不純正的時候,聖經指正我的過錯,聖經確實是永活上帝的話。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136頁)


高俊明於198138,獄中家書,告訴牧師娘高李麗珍,他的讀書心得:

我剛讀完了一本書,叫做「不平凡的文章」。裡面有麥克阿瑟的「老兵不死」;邱吉爾的「我除了血與力;、淚與汗外,別無所貢獻」;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及羅斯福的「論和平」等等。文中充滿著這些偉人們的信念、理想、抱負、對同胞的愛、對人類的愛、對上帝的信仰等。感觸良多。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73頁)


高俊明在獄中,他的三姊夫送他王羲之的字帖,作為練習書法之用。有了字帖,高俊明就常常練習,幾乎每天晚上用一段時間來練習毛筆字。高俊明越寫越喜歡寫,也越深感書法的境界,無窮無盡。他的進步很緩慢,但他想,「字」是人的第二個「臉」,應使它端正,又有性格,所以他就勤練書法,修心養性。


聖法蘭西斯祈禱文  心智活動練翻譯


聖法蘭西斯(St. Francis of Assisi1182年-1226年)


一般人的獄中生活,漫漫長夜,日子難捱。高俊明卻把孤寂無聊的牢獄生活,當作心智活動的最佳時機。他除了讀書、練書法,看中、英、日版本的宗教書籍,也嘗試翻譯一些優美詩詞,例如,「聖法蘭西斯禱文」。


聖法蘭西斯(St. Francis of Assisi1182年-1226年),義大利亞西西(Assisi)人。他是方濟各會的創辦者,也是動物、商人、天主教教會運動、美國舊金山市以及自然環境的守護聖人。聖法蘭西斯禱文,即為他所作。有一回,他再三閱讀這篇祈禱文,深受感動,便想自己動動腦,練習翻翻看。他先參考一個英文版本和兩個中文譯本,再嘗試重新翻譯。1981726高俊明獄中家書,就把這份「聖法蘭西斯禱文」試譯成果,寄給牧師娘高李麗珍參考,其全文如下:

主啊,使我成為祢和平的工具。
在憎恨的地方,讓我播下愛心。在創傷的地方,讓我播下寬恕。
在疑慮的地方,讓我播下信心。在絕望的地方,讓我播下希望。
在黑暗的地方,讓我播下光明。在悲傷的地方,讓我播下喜樂。
啊,神聖的主!
願我不企求他人安慰,只求安慰他人;
不企求他人諒解,只求諒解他人;
不企求他人的愛,只求愛他人;
因為在施捨中,我們得著;
在寬恕中,我們得寬恕;
在死亡時,我們會活入永生。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107頁)


未完待續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



2013年10月1日 星期二

沒收財產 不准看聖經: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9)文/邱斐顯

荊棘中綻放的百合高俊明牧師信仰之路(9
邱斐顯


判處七年重刑  沒收財產

高俊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台灣戒嚴時期,活生生的被押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高俊明〈我的最後陳述〉,說明了他這個神職人員,縱然面臨不確定的軍法審判命運,依然確信上帝的愛與公義,終將得到最後的勝利。不過,198065,軍事法庭的判決書下來了,高俊明與同案被告,皆遭判處重刑。該判決書,部份主文如下:


高俊明、林文珍共同藏匿叛徒,高俊明處有期徒刑7年,褫奪公權5年。林文珍處有期徒刑5年,褫奪公權3年。許晴富共同藏匿叛徒處有期徒刑7年,褫奪公權5年。全部財產,除各酌留其家屬必須之生活費外,沒收。


高俊明為了一個他並不熟識的人,被關入牢籠,財產遭沒收。高俊明人在獄中,收到這樣的重判結果後,他在68,依然寫信鼓勵外面的人,關心其他在押的人:


我於65接到軍事法庭的判決書。我被判有期徒刑七年、褫奪公權五年及全部財產沒收。但,請各位不要難過,主一定會幫助我與家人勝過這些苦難的。最要緊仍是彼此勉勵,在各種艱鉅患難中,更加榮耀上帝,更加造福人群。我也知道諸位一定會繼續關切全體在監獄及即將被保釋出監的兄姊與他們的家族。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7頁)


高俊明收押或坐監期間,國民黨政府不斷運用各種管道,脅迫長老教會總會將高俊明解除總幹事一職,但總會態度堅決,不但不予以解職,反而開會時,故意在講壇上保留一張空的總幹事座椅,表示堅決等待高俊明釋放歸來。國民黨發現長老教會不肯合作,轉而向高俊明施壓,要求他自己辭職,但是高俊明斷然拒絕。


七、獄中生涯
收押禁見  連聖經都不准看


高俊明人繫獄中,高李麗珍身為政治受難家屬,依然關心其他受難家屬,相片掃描自高李麗珍口述,謝大立採訪撰述《見證時代的恩典足跡》,第110頁。


1980424,高俊明被關進新店軍法看守所,收押禁見。第一個禮拜禁見期間,所方對他的禁令甚多:不讓他有書可讀,不讓他取得紙筆寫信、甚至連聖經都不肯給他看。他的牢房潮溼骯髒,蜈蚣、老鼠,經常出沒;他睡覺時,各種蟲類,身上爬來爬去。他的五十肩發作,彎腰洗臉,疼痛不已;他的痔瘡惡化,經常流血。他的牙齒搖搖晃晃,後來不得不拔掉三顆。


高俊明處在狹窄空間,面對肉體的疼痛,或許還能咬緊牙關渡過,但是,長夜漫漫,面對不確定的未來,掛慮家人,掛慮遭受牽連的友人,掛慮教會,種種掛慮使高俊明渡過這一生最痛苦的一段收押禁見的日子。


牢房唱聖詩  「人生大學」修學分


高俊明於囚房之中,教導室友們唱聖詩,陪他們讀聖經,欣賞這些來來去去的室友,他在198097的家書,談到「我的室友」,有如下生動的描述:


我們的囚房又添上了二位新朋友,共五個人。五疊榻榻米與半坪浴室的房間,共住五個人,是有點悶熱又狹窄,但我們都相處得很好。每一個人都有弱點,但每一個人也都有優點。第一位室友富有創作力,他很會利用廢物來使大家生活更方便。第二位室友認真求上進,無論是讀書、練聖詩、做室內運動既有恆又有精神。第三位室友是船長,年約五十,剃頭後與印度的甘地一模一樣,為人幽默、樂觀,第四位是今夜剛到。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27頁)


牢獄之災,人皆避之,牢獄之苦,人皆難受。但是一生入獄無數次的甘地卻曾戲稱監牢為「聖殿」。同樣的,高俊明不但入獄為安,還把進入牢籠當作進入「人生大學」修學分。遭捕入獄後約半年內,他曾接觸過漁夫、工人、董事長、演員、官吏、司機、船長、殺人嫌犯、黑社會的老大哥等。他就曾對室友們說,「不要想這裡是監獄,倒要想這裡是『人生大學』」。在這裡,人們能學習到許多人生的寶訓,如謙卑、堅忍、體貼、寬恕、勝過孤單,專心信靠主等人生哲學。


高俊明以感謝的心,來適應所處的受囚斗室,還強調「每天有說不盡的感謝在心裡」,如1980518,他寫信給長老教會總會的張議長、翁牧師及教會內的兄弟姊妹,他說:


每天我有充分的時間研讀聖經、為眾人禱告,在這二十五天中,我從詩篇、以賽亞書、馬可福音等學習到了許多寶訓。在我的周圍有船長、船員、工人、事業家、憲兵、班長、組長、監獄官等人,我想他們是主所託付我的「草場的羊」,我要盡本份照顧他們,切望從他們中間能派出許多捨己、背負十字架、要跟從主耶穌的人來照亮社會。

高俊明,《獄中書簡,第4頁)



未完待續



邱斐顯,《想為台灣做一件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