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邱斐顯
人，常常因為沒有照片而忘了一些事。
人，也常常因為看到照片而想起一些事。
我的好友，街頭運動攝影師邱萬興（小邱），最近因為看到照片而想起一些事。今年要參選新北市長的人，當年在街頭以刑事警察的身分，站在第一線迫害爭取人權的台灣人。29年未曾曝光的照片，過去奉行惡法的執法者，如今要搖身一變想成為人民的父母官，這就要考驗絕大多數的人民是否有智慧。
然而，我女兒日前跟我分享一件事，我們母女的話題，從她的同學聊到她的阿公（我的父親），卻也讓我腦中浮現這篇文章的標題：「沒有拼圖的照片 沒有照片的拼圖」。
女兒說，前幾天，她的同學Y生日，一群好友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為她慶生。其中一位同學T送了一個拼圖給Y。
「媽，你知道為什麼T要送Y一個拼圖？」
「我不知道。為什麼？」
「因為Y說，她從小到大，只有一個拼圖，她玩到快要爛了，因為她喜歡玩拼圖，但是沒錢買別的拼圖。結果，T就買一個拼圖送給她。」
聊著聊著，我們母女為她同學的這份特殊友誼深深感動。
我告訴她：「拼圖，越大越多片的，越貴，也越困難拼成功。有的，大到好幾百片以上……以前，阿公很愛玩拼圖，他會花很多時間，很有耐心地把拼圖完成，甚至裝框裱起來。」
「真的啊？我不知道。」女兒回答。
「那是在妳出生以前的事了。妳一、兩歲的時候，阿公家裡的牆壁上，還掛了幾幅他自己完成的拼圖。」
女兒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地說：「難怪……」
「難怪什麼？」
「我記得有一次，阿公陪我做作業，我把色紙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慢慢拼貼，照我自己的設計去拼貼。爸爸很忙，沒有時間陪我慢慢做。可是，我記得，阿公就站在我旁邊，陪著我，一小張、一小張慢慢地黏貼起來。」
我也記得，那是在她上幼稚園的階段，她很有主見，自己要設計的，不容別人更改。那時候，她的爸爸忙公務，她的媽媽（我）忙家務，正好阿公有時間陪她做她喜歡做的事。
阿公陪她做這個拼貼設計作業時，沒有留下照片。我沒想到的是，原來這幅影像，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如果不是聊到她的好友買了拼圖當生日禮物，我們母女也不會談起這段祖孫互動的回憶。
有時候，照片很重要；有時候，照片不一定那麼重要。
